牿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心得 解析
故事背景發生在西元1960年,也就是民國49年,片頭的字幕說:
「民國38年前後,數百萬的中國人隨著國民政府遷居台灣,絕大多數的這些人,只是為了一份安定的工作,為了下一代的一個安定成長環境。然而,在這下一代成長的過程裡,卻發現父母正生活在對前途的未知與惶恐之中,這些少年,在這種不安的氣氛裡,往往以組織幫派,來壯大自己幼小、薄弱的生存意志。」
我於民國83年出生,我父母大概於民國54年左右出生,我父母都是閩南人,不是外省人,或許生活經驗跟電影中台北古亭發生的事情不太相似,但多少應該也有少年幫派、外省人與台灣人的孩子在同一班、老師們講著不太一樣的國語、年輕時對於未來的徬徨(我認為這每一世代都有)、以及任何受那時代氛圍所影響的一切。
我不曾認識一位真正從國民政府遷台的人,但我自認為我透過這部電影對於這一批人的心理了解了某些部分,即便只是窺豹一斑。片中小四的父親,是個老實人,老婆不時會跟孩子提到他們在上海舞廳相遇而相愛的事情,老婆說老公是個老實人,當時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他都不知道呢,但他到底是什麼樣的老實人呢?電影告訴我們了,當小四在學校被誤會作弊時,父親到訓導處跟老師理論一番,面對訓導處在不了解狀況前就對學生處置的行為大聲批評,最後還是挨了一個大過,回家後跟他老婆吵了一架:
「人家去談事情,是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,你一去談事情,就記了個大過回來」
「記不記過還是其次,做人就是要光明正大!就是在這種時候,才應該講原則,做個好榜樣給小孩子看!」
「這怎麼會是講原則的時候呢!……我就知道你老把事情搞砸」
「我不信這套,我這樣過了一輩子,還不是風平浪靜,心平氣和的,沒什麼搞砸不搞砸」
我們來回過頭看父親跟訓導處老師吵完架後,與兒子倆倆走回家的對話:
「你很幸運了,四兒,是我不對,剛才太衝動了…這是我的老毛病,不過我看到這種人,官腔十足,我就…」
「看你罵他,也是他活該,不過,我也嚇了一跳」
「你好的不學,記過就記過吧,如果一個人要為他沒犯的錯誤去道歉、去討好的話,那這種人,什麼事情做不出來?」
「可是我好像覺得這世界上這種事太多了」
「所以啦,讀那麼多書,就是要在其中找到一個做人做事的道理,如果到頭來還不能很勇敢地相信它的話,那做人有什麼意思啊?……你很幸運了,四兒,我希望這件事情,對你反而是一種鼓勵,不是打擊,你要相信,你的未來,是可以由你自己的努力來決定的…....是不是還不高興?……我讓你被記過了?」
「沒有啦,只是在擔心媽會怎麼樣,我替你擔心」
「哎,媽也可憐,跟我跟了這麼多年,每天還擔心我。不過你要記住,沒春袋的都是很麻煩的(粵語:女人都是很麻煩的)」
「什麼意思啊?」
「呵!沒什麼啦,你長大就知道了。」
比對這兩場父親與老婆、父親與兒子的對話,我覺得有趣,父親在兒子面前勇於認錯,並想盡辦法鼓勵他,而在老婆面前,卻是死不認錯,拉不下臉。
而小四的父親第二次去學校訓導處,是在他被送到警備總署被審問放出來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,以下是父親跟訓導處老師的對話:
而小四的父親第二次去學校訓導處,是在他被送到警備總署被審問放出來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,以下是父親跟訓導處老師的對話:
「上次還說我們辦什麼教育,自己的家教呢?你們做父母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到,還怪我們教壞小孩,什麼玩意」
「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」
「來不及囉,現在變成這個樣子,我們要是再不處理的話,你們不又說我們誤人子弟嗎?這種事情,我們實在擔待不起」
「都是我的疏忽,小孩子一時衝動,這次請你們原諒一下,現在如果要記一個大過的話,可能就升不了班了,我想這樣子對他講,也…不太公平嘛」
「不太公平?你上次不也說我們不公平嗎?說什麼記過就記過,不怕我們記過,這次怎麼怕了呢?……說的也是沒有錯嘛,大家一樣吃公家飯,你有什麼好神氣的?」
話講到這,小四忍不住,拿起球棒往老師身上打。父子再次一起從學校走回來,不過這次是夜晚
「爸,正好,退學就退學嘛,暑假反而可以考插班,我一定幫你考上日間部……爸,你不用擔心我,其實你說的話我都記得,我一定會聽妳的話的,你上次不是在這裡跟我講說,要相信自己的未來可以由自己的努力來決定嗎?…我今天會用球棒打他,也是他太過分了,跟上次你…」
講到這父親停下腳步,從胸口的口袋拿出一包菸
「如果我爸菸戒掉,每個月省下的菸錢,就可以分期付款,幫你買副眼鏡。」
拿前後兩次父子的對話來比較,實在是天差地別,唯一不變的是父子的感情。父親被警備總署抓去審問共匪時,雖然沒有受到極端非人的對待,但裡面的員警總叫他一直講知道的事,並寫下來,要非常鉅細靡遺地寫,員警會拿一堆名單一個一個問他認不認識,問完後又請他寫下他知道的事,有時會在半夜把他叫起來寫,在裡面實在沒有反抗的餘地。而在被放出來後,老婆告知他被公家機關開除了,老婆懷疑是他的好友汪狗陷害他的,我們來看看這場對話:
(父親已知道他丟了工作)
夫妻在床上,父親坐著,老婆躺著
夫妻在床上,父親坐著,老婆躺著
「這樣也好啦,局裡那些工作轉給別人做,我也省得麻煩」
「會不會和你上次被整有關啊?」
「沒有證據的事情,不要亂說」
妻子坐了起來
「你怎麼這麼笨嘛,你不是還說他們放你出來的時候提到汪狗嗎?我們還一直以為他在給我們想辦法,我看啊,一開始就是汪狗想跟你劃清界線,然後他們可以為所欲為」
「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?…..你還說我在裡面你去找過汪狗,他還想盡辦法在幫忙嗎?」
「如果他早就計畫好了這點樣子還裝不出來呀,給你升個什麼官啊?我看啊..」
「你們這些女人啊!根本不瞭解男人之間的交情,整天只會猜來猜去,有什麼用!(口氣極凶,用粵語)」
老婆離開房間
夜裡老婆一人在家外哭泣,老公走了過來
「我們已經夠辛苦了,我只剩下妳和幾個孩子……不要再嚇我了……」
夫妻倆相擁而泣
「以後只靠我們自己了...只要你不怕,我什麼都不怕……」
第二次父子從學校走回家的對話,是發生在這些事情之後,父親好像趨於社會了,好像不再像以前一樣:大聲的直言自己的道理與批判,反倒是兒子受了父親的影響,父親卻好似變了一個樣。
那民國50年代的國民教育、師生的關係是怎麼樣呢?電影中給了某些答案,讓我們來看看下面這場戲:
「王茂,站起來,站起來,你對這個問題,是不是有什麼見解」
「沒有啊」
「沒有?沒有討論個啥?」
王茂沈默一下
「那老師,那我怎麼辦?」
「你幹什麼怎麼辦啊?」
「那“我”這個字怎麼辦?」
王茂笑著,同學跟著笑了
「來來來你來你來,上來上來,到黑板前面來(口氣和善)」
王茂到黑板旁
「“我”這個字你會寫吧」
「會啊」
「寫看看」
王茂照做
「你挺喜歡這個字的嘛」
王茂傻笑
「寫一百遍」
王茂收起笑容,全班肅靜
這時班上傳來汽水聲
「哪一個開汽水的?張震!站起來,是哪一個開汽水的?」
「不知道啊」
「那看什麼看?誰?哪一個?」
「我又沒看到」
「好,你不講就你了,你就給我站著吧 」
我們再來看看這場保健室主任跟小明(劇中女主角,在片中曾是小四的女朋友)的對話:
主任在辦公桌讀書,小明走了進來,在門邊的一張椅子坐下
「那個女孩子是誰?」
「你說香莉啊,我們九月份要結婚了」
「我不喜歡他,她好奇怪,你們之間沒有感情,她不適合你」
「這種事,你們小孩子是不懂的」
「你不想跟我說就算了……你怎麼曉得我不懂?」
「感情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」
「很多人都說他們愛我…可是,一碰到麻煩事,就都逃得遠遠的」
「有這種困擾的話,你一定要告訴我,我才能幫助你」
這時小明拿了掛在一旁的紳士帽,並戴上
「我不會告訴你的,你的事又不會告訴我,對不對?」
主任往椅背靠
「對了,不要擔心你媽媽的醫藥費,這麼熟了,幫這個忙也是應該的」
主任低頭繼續讀書,不久便抬頭問
「你還是不想跟我講嗎?」
看了上面兩場戲,老師跟學生好像是活在不同世界的,老師們並沒有心想懂學生,老師們認為孩子就是孩子,把孩子視為一個很刻板的族群,就像是不用被瞭解的羊群。這代的長輩對於未來是茫然的,隨著國民政府遷台,對於未來的未知有許多煩惱,生活又艱苦,時常陷在自己的思緒裡,而沒有想到要去暸解孩子的感受,所以孩子們另尋出口,對於讀書被冠上一個升學的名號,較難以產生興趣,於是在朋友之間找尋某種出口,然而這種出口通常導向的就是幫派。總體來說這一代孩子因被忽略而受到的傷害,是很大的。
以下是小公館演唱會的歌唱:))
看了上面兩場戲,老師跟學生好像是活在不同世界的,老師們並沒有心想懂學生,老師們認為孩子就是孩子,把孩子視為一個很刻板的族群,就像是不用被瞭解的羊群。這代的長輩對於未來是茫然的,隨著國民政府遷台,對於未來的未知有許多煩惱,生活又艱苦,時常陷在自己的思緒裡,而沒有想到要去暸解孩子的感受,所以孩子們另尋出口,對於讀書被冠上一個升學的名號,較難以產生興趣,於是在朋友之間找尋某種出口,然而這種出口通常導向的就是幫派。總體來說這一代孩子因被忽略而受到的傷害,是很大的。
以下是小公館演唱會的歌唱:))
安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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